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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為天生就該成為的人
我們家有四個小孩,是第四代日裔美籍人士,我們的祖先在一八八○年代來到夏威夷,在甘蔗園和鳳梨園裡工作。雖然在兩種文化中長大,但是身為第四代日裔美籍人士,我相信我們比較像美國人、比較不像日本人。雖然家父和家母都會說日語,但是我們四個都不懂日語。
我們大都知道,即使生長在同一個家庭的兄弟姊妹,通常彼此之間還是有很大的差異。就算是雙胞胎,在個性、氣質和興趣上也可能有所不同。清崎家的四個小孩就是這樣,包括我妹妹惠美在內。惠美一直是一位仁慈開朗的人,現在更是這樣。
我認為自己跟她剛好相反。我雖然也有仁慈的一面,但我必須假裝自己很親切。她會做任何事來避免衝突,我卻愛挑釁。越戰期間,妹妹惠美參加反戰示威,我則選擇參戰。
我們站在後台時,達賴喇嘛繼續演說。他並沒有談到和平,而是以和平為出發點來開示,語氣中充滿慈悲為懷的精神。當我聆聽他的話語時,我心想自己是否能以如此仁慈平和的方式過活與溝通。唸了四年軍校又在海軍陸戰隊當了六年飛行員後,我已經習慣講話比較刻薄,也適應比較殘酷無情的環境。
不久後,達賴喇嘛的開示結束了,他離開舞台,後面跟著比較年長的比丘、比丘尼和信眾。看到他被群眾簇擁著,我沒有抱太大希望能見到他。當他走向後台時,人潮分為二列安靜地向他表達敬意,當達賴喇嘛經過時,大家雙手合十恭敬地向他行禮。
達賴喇嘛面帶微笑地走進後台,他看到丹增就向我們走過來。丹增恭敬地迎接他到我們站的地方。我感動到無法言語,不敢相信自己的妹妹正邀請當代最具影響力的宗教領袖之一接見我們。
丹增向達賴喇嘛介紹我們,我們站著跟他聊幾分鐘,那幾分鐘真的很寶貴。接著,達賴喇嘛就離開了。我心想跟達賴喇嘛握過手後,這輩子再也不要洗手了,我覺得自己備受祝福,不但對自己的妹妹刮目相看,也以她為傲。我愈是這樣,她就愈謙虛。
這幾年,我知道妹妹剃度為尼,但除此之外,我一點也不知道她在做什麼,她變成怎樣的人。我知道她為了尋找自己的人生、自己的天職和應走的道路而追尋多年。身為亞裔美籍人士、在東西方文化和基督教家庭長大,又是單親媽媽,我知道她的日子一直過得很辛苦。身為她的長兄,看到她站在達賴喇嘛身邊,我真的替她感到開心,這種開心勝過於有機會見到達賴喇嘛的那種開心。惠美已經找到她在世上的一席之地。她以相當謙卑的方式,透過相當關愛的和善力量,找到自己的施力點。她已經完成人生最大的成就:成為自己天生就要成為的人。我妹妹剃度為尼,未必表示她已經成為天生就要成為的人。成為自己天生就要成為的人,這件事跟成功和成就無關,而跟重新發現自己要走的路並走回這條路有關。
成為自己天生就要成為的人,跟人生的旅程有關,跟人生的目的地無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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